在2018年的某一天，我跟黄永玉先生说，从2011年起到今年，我每年都在深圳的“观澜原创版画基地”创作版画，平均起来，一年总能做出五六件吧，先生没待我说完就说：“少了。”我赶紧解释说，多数是套色的，费力又费时……除此，我还画些油画什么的……先生听了又说：“不够。”所以，从那以后我就更加不敢怠惰。

2021年9月19日，黄先生召了一些老学生到他家聚会，那一晚师生都很高兴！其时，我更有许多的感慨，便起身说：“黄先生90岁时说过，‘世界长大了，我□□也老了’我看今天在座的各位同学也是七老八十的了，也都□□老了！我想说，咱们的父母早已不在了，可是咱们还有老师在，还能聆听先生的教诲，还能得到先生的鼓励，哪怕是被批评，也觉得是件美妙的事，这岂不就是咱们的幸福吗？”大家很有同感。

疫情期间，黄先生还让女儿黑妮一一问过老学生“阳”了没有？这就像是涓涓的溪流在师生间流淌着，滋润了大家的心田。

那次我跟先生说，我要在美院办画展了，他眼睛瞪起来：“怎么现在才办？”我说，大概是按年纪大小排序吧，现在，我算是最后一个老的了。

展览先是定在去年的5月，后来改在9月，又后来改在11月，再后来就跟我说明年吧！其实，定在哪一天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，早办，就拿现成的，晚办，就会多出一些新的来。

倘若开展了，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请黄先生来看，只要他能点拨，我必会得到难以预料的启发。可是，现在这便成了奢望，先生不能再来，只留下了一片云让我仰望。

展出的东西也许芜杂了，有我随手画的“速写”，有草稿，有画成的画。“速写”，是我用来“摸”日子的，今天不知明天，说不定在哪里看到有趣的，便钩两笔，却并不指望它会直接变成作品。这里还有“草稿”，是把在头脑里存留了许久抑或是存了不久的“想法”变成了看得见的形象，经过不断地推敲，最后，在一堆画纸里找出自己觉得满意的一个，要么刻成版画，要么直接画出来。这种画，和“日子”没直接的关系，却也离不开“日子”的积累与铺垫。这种画，好在多靠了想象，没看见过的也能画，自己还因此体会到了相当的“创作的自由”。

老院长靳尚谊先生常说“教学是第一位的，创作是第二位的”，展示在这里的便是我的“第二位的”状况。

一切照常进行！

广 军 2023年11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