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化之墨——关于贺军的当代水墨

文/南阳子

贺军是一位跨界的艺术家。之所以这样说，是因为他长期涉足壁画、油画、水彩等艺术领域，但他从事书法和水墨创作是个秘密。他不满意于停留在过去对整个艺术史总和的理解，也不满意陕西水墨的现状。

陕西的水墨，因袭旧的历史惯性太久远。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，西安诞生了长安画派，实现了中国画由古典向现代的转换之后，能突破水墨传统创作的画家太少。如八九十年代享誉全国的罗平安、王炎林、晁海等人，为陕西乃至中国的水墨带来了新的面貌和气象之外，在决意与传统、现代拉开距离，甚至要彻底背叛的过程中，青年队伍中，也出现过当代水墨的试验者。余下的某些画家，虽然也被业界内人士理解为“当代水墨”，但是，细究他们的作品，多少还保留着传统水墨里存在的“借尸还魂”。这种现状，颇使人深感失望。其原因在于，对于画面内容的塑造和传达，没有当下性、即时性和实时性，也就意味着，作品远离了与之并行时空的生活现实，也无睹时代大事件对我们生存的影响和左右。这样的创作，充其量就是对“古典和古意”的借用，没有任何创造。

贺军要突破，又明白作品不是模仿和抄袭，更不是从生活中做简单的传移模写。过去古人总结的那套水墨审美和表现方法，无法满足他对时代和生活的看法。他决定重塑水墨，尤其要创造出真正的当代水墨作品。在实验与实践的进程中，高度警惕自己会踏入旧的惯性和经验中。他先行进入书法的训练，反复演习碑学里具有典型性造型塑造能力的汉字。在常年累月的积累中，掌握墨在恒量下无限变化的可能性，并借此介入新水墨的创作。他的作品，重视书写的“重置精神”，不失水墨在当代同质化的语言形象中重塑“笔墨的意趣”，但又不同于传统和现代的经验性表现。在理性隐藏技艺的笔触之外，实现了感性与理性的平衡式表达，将更多的现实况境，注入绘画的当代性。

如今，为我们在展厅中呈现的这组作品，不是贺军对生活一元塑造，而是用特殊的水墨趣味赋予事物以超越物像本身的一种透视关系。这种透视关系，以淡墨、浓墨、渍墨、泼墨、破墨等水墨的墨法形成的自然晕化现象和造型解构能力，重构了被我们熟视无睹的外部世界，并因之使整幅作品的视觉感受抵达一种“天人合一”的中和美，打破了传统中固有的笔墨语言转换关系和审美标准。换言之，就是主观笔墨的塑造和客观水墨的晕化，形成了自然水线与墨的写意所创造的“白化”语言，使作品在水墨的自然属性与本体内质语言中，建立了新的“趣味美、韵律美和夏玉之美”。在作品的典型性塑造和大写意的书写性上，不因袭传统，如消解了传统中“线”的旧观念和技术堆砌，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当代性水墨语言，具有更为雄强的视觉冲击和艺术张力。这正是他作品令人观之，“拍案叫绝”的地方！

除了这些之外，贺军笔下的画面，与古典、现代绘画中重现的场景断然不同，具有强烈的当代感受和时代节奏，甚至还涉及并塑造了某些事件、话题。这是当代水墨艺术“不同于传统、不同于现代、不同于今人，也不同于自己的过去”的标准体现所在，也是当代水墨要“直面现实、表现现实、塑造现实和反映现实”的时代创作要求决定的创作方向。

贺军做到了，卓尔不群！

2025年3月2日